瀚海星云bbs。今天写下这些文字，不是为了传递一种情感，不是为了引起共鸣，只是希望自己在许多年以后，无意间翻捡出这段故事，能记得一个人，记起一曲心灵的奏鸣，记取这一丝青春年少，让自己再被真情感动一次。

（1）无花无酒

2005年6月30日。

故事开始的时候，已经结束。

昨天送别广辉，惊觉留下了太多的遗憾，没有诗，没有酒，没有忧伤，没有狂喜，没有真正的拥抱，没有祝福的道别，甚至忘记留下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话。在合肥的烈日下，短短的几步，从宿舍到郭沫若广场，到中科，到小南门，短短的几步，走尽了三年半的时光。烈日下，我眯着眼睛，看他仓惶地逃离，车窗里的他，一个坚强的侧影，一个努力的手势，而我，在烈日的熏烤下，甚至没有来得及记下窗玻璃扭曲的他的形象。

那辆的士载走了他，抢夺去我三年半的梦想和故事。我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为何在此。

晚上睡觉之前，把这三年半来的五本日记慎重地堆在床头，要好好看看我们之间的故事，每一点，每一滴，要让自己感动，——却突然觉得是恶梦一场，他真的走了，就那样走了。

我害怕起来，不知此生能否再相见，即便相见，能否有当年的心情？

广辉的桌子上摆着两瓶啤酒，留下了更多的狼藉，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收拾心情，而我也是突然，就被他的行程将所有的故事截断，连同思绪。

翻看着日记本，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故事远远比我头脑中的记忆为多，多到让我无法呼吸，这些年我的生命中，仿佛就只有这一个人，这一个灵魂是真实的存在的，而其他的一切都是虚伪的客气、苍白的模式和空洞的对白。——除了广辉，竟一无所有。

也许我不该这么说，毕竟还有宝儿，还有我的春，他们在我的生命中，这三年半里，同样不可或缺。可是，他俩，居然又与广辉纠缠在一起，因为宝儿和春的单纯与宁静，恰恰与广辉形成了对比。广辉是一块玉，已经渐渐打磨出光彩的玉，而宝儿和春是水晶，一览无遗。

广辉走了，带走了我三年半的生命，一走了之，逃离。而我不得不在他身后努力寻找着彼此存在的痕迹，大意如广辉的诗：

我们不期而遇

努力翻捡着熟悉

城市的雨

却同时冰冷你我

广辉走了，没有泪水，“合肥不相信眼泪”，也许是吧，而我居然没有哭，异数。当离别已经成为习惯，我的心开始麻木，对自己真实的感情。而广辉，在我心灵的硬壳上深深刺了下去，我的情感在不断累积，在他身后，无声澎湃，终于将整个人都湮没。

悄悄从你桌子上捡起一张标准照，暴难看的那张，你学生证上的那张，悄悄塞进自己的一卡通里，取代一卡通自己照片的位置。我想表达些什么？我从你的眼神中瞥见了自己的影子。

昨晚最后只看了三页日记就睡了。天气很清凉，我裸睡在草席上，看着2002年6月1日的日记：

“补5月29日广辉的笑话，

一日他在步瑞琪下面，看到校车停在北区站，一头钻上去，坐在最后一个位子，因为想省到东区的这一点路。结果发现不对，因为看到那个司机的郁闷以及发现一个投币箱，而后发觉这是十路车，于是他很机智地问：请问这车去不去科大，然后被赶下去。 乌龙！”

之后却莫名其妙发了一句感慨：“永远不要吝啬向你爱的人说：我爱你。”

看到这里，我笑了，将这一页纸小心折了痕迹，关了灯，睡着了。

（2）当时年少

“似乎过得很嚣张的样子，两旁的风景不由人闪念的过去了，留不下印痕。早晨起来会生生的疼，一种莫名的失落。

原来自己还活着。”——广辉

今天翻看广辉的blog，第一次翻看，想寻找最初认识他的时候，所看过的那些诗，那些让我震撼的思想的闪光。

没有找到。

他似乎否定了自己的过去，整个blog上的诗歌都是04年中数月间的。也许，他和我一样，是个只在生命中某个时候才歌唱的人。可是，我仍然怀念那些古老的诗词，广辉的诗词。

他的blog里也没有我的影子，只是一件意外，让我知道，原来他也记得一些事情。本来这件事不该在这么早出现，应该在后面，毕竟这是我们故事的高潮之一，可是，现在它就击中了我，往事闪电般亮了。

这是他记录自己在宝洁面试时候的一个案例：

“事例2

溜冰事件：4个同学溜冰时撞人，被讹诈。多方交涉无果，对方12人围困，要强行索赔500元。

目标设定：私下解决不成；敌众我寡，硬拼吃亏，（说服劝阻有此想法同学）为下下策；-〉设法报警求助。

采取行动：交涉，提出未曾带够现金，须回校拿取。以眼色告知另三人意会，由两人押解回校取钱。在出租车上攀谈，了解其对学校不甚了解，年龄不大，故在校门口称进门需证件，使得他们留在校门等候，我则称10分钟出来。后直接告知门卫保安，包抄擒获二人。然后，拨110报警，引导警察人员前往事发现场，将其余九人擒获。

实施结果：以和平的方式化解了一次麻烦，避免了一场冲突事件发生。”

为什么什么事情在他的语言里都是这样平淡，他为什么没有记录当时的惊心动魄。

我记得。记得刘达最后离开花园街吴桥派出所的时候，在出租车上向他伸出的大拇指，记得自己的感动，记得我当时被那些小混混押在路边时对宝儿说的那句话：“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白雪公主，等待着我的白马王子来拯救。”

而当广辉真的以他的勇气和智慧将我们救出时，宝儿说过：“你等到了你的白马王子。”

不过，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四个人曾约定：这一晚的事情只属于我们四个。

而现在，广辉却先在宝洁，后在blog，扯破了这个约定。

我记得当初怎样被广辉的勇气感动得几欲泪流，对他的钦佩——劫后余生呵，广辉，可还记得那年少的心情么？

那晚是宝儿的生日，我下了Wisley的高级口语课，拿了蛋糕去找他们。韩、邱也在，几个人打着闹着，把蛋糕盖到宝儿的脸上。刘达买了一盘意大利歌剧CD给宝儿，宝儿要我明年买威尔第CD给他——第二年，我还记得这事，也真的买了，不过又出了些事情。

大家鼓噪一番，跑到麦当劳去了，当年吃了什么东西，我还清清楚楚记在日记本里：两个汉堡套餐、两份新地、一份奶昔、一杯咖啡、两块鸡腿，后来加了两份薯条。刘达吃的木瓜奶昔，广辉朱古力新地，我菠萝新地，宝儿咖啡，可乐我们三个分了，鸡腿我和宝儿一人一个，汉堡主要是刘达和广辉吃的。

现在看着当初记下的这些文字，自己都想笑，我怎么能记得这么多东西？这么琐碎，可是居然连广辉吃完汉堡吮吸手指的场景都闪现在眼前——我本来以为自己全都忘了，可是，那个夜晚的点点滴滴，随便一想，竟都在我的脑海中刻着。无法忘记，怎能忘记。

广辉、宝儿、刘达，你们也都不会忘记。

韩日世界杯，美国3：2胜了葡萄牙，就是那一晚，宝儿20岁的生日。

（3）十三年后

2018年4月8日。星期日。

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忘记。

我是一个善忘的人，再大的痛苦，再多的欢乐，一转身间，便与我无关。我不得不一次次温习过去，挖掘那些值得我用一生记忆的人和事。

这世间大多数的人，于我们，只是路过。

13年前，广辉离开合肥的时候，我准备写一个长长的回忆录，回忆我们之间3年半的时光。

却不知为何，停下了笔。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也已经进入博士三年级，没有太多感伤的时间。

时间，就这样，一走13年。

13年的时光，不仅把我从一个青年，变成了中年，更带走了我太多的记忆。

我对广辉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模糊到，只剩下几件事，几个笑，几个影子。

我们经历了一生。

到最后，却什么也都剩不下。

清明节放假的这几天，一直在写《李想时代·宇航篇》，在回忆跟宇航之间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6个月时光。

对宇航是失望的。

终归是一个有口无心的孩子。

15年前，宝儿生日的那一天，我们在市中心吃完麦当劳之后，到绿都商城负一层的一个小的旱冰馆，去溜旱冰。

其实，我是一个旱冰菜鸟，基本上溜一次能摔30跤。

然后屁股肿着，在床上一个星期只能趴着睡。

没摔断尾椎骨，就算是一种幸运了……

他们喜欢溜冰。

进去之后人很多。

印象里是刘达或者宝儿，就跟人撞在一起了。

于是，遇到了旱冰馆碰瓷事件。

对方12个人吧，都是混世的小孩，把我们4个人围上了。

要钱。

那时候的500块还是一笔不小的钱，我们凑不出来。

于是，我们三个被扣作人质，广辉一个人被2、3个人胁迫着回去拿钱。

当时，在地下走道里的我们，心情是相当灰暗和无奈。

刘达好像还重重被揍了。

白马王子云云，也只是玩笑。

广辉一点都不白，黄不啦叽的。

哈哈。

而且笑起来，就是那么一股子猥琐劲儿。

那还是一个手机没有普及的时代。

大家都没有手机。

我们等到的不是那些人的同伙，反而是警察！

警察叔叔突然出现，把那伙小流氓控制住的时候，我们都呆了！

然后是广辉，笑盈盈地出来。

那一刻，他仿佛救世主！

之后，我们去吴桥派出所录口供。

警察告诉我们，这一群小流氓，在这里干了好几次同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

这件事会一直记得吧，很多年不会忘记。

……

中科大的研究生，都会带助教或者助研什么的。

每个月可以从学校里拿一些助研助教补贴。

当时大约是每个月240块钱吧。

我们科技史与科技考古系，没有本科生，系里的老师帮我联系了物理系，让我在研一的时候过去物理系跟着刘景源老师，做他的助教，大学《普通物理》课。

刘老师是很严谨的人，他一个学期所有的课，我都认真听了，一节没落下。

其实我读本科的时候，普物学的一般。

助研的职责，是批改全班同学的作业，有一些负责任的助研，还会上一些习题课。

我记得自己是上了七次习题课，弄得学生苦不堪言。

哈哈哈。

一整本习题集里，我自己在本科都没弄明白的题目，全部都啃下来了，全部都弄懂了。

结果，我成了我带助研那个班物理最好的……

那也是我一生的物理巅峰。

那是两个班合上，每个班25人，2001级科技传播和2001级科技英语。

为啥都带“科技”二字？

因为这里是“科技大学”。

广辉和宝儿，都是科技英语专业的，广辉那时是班长，宝儿是他的室友。

于是，第一次课，我就认识了他们。

一个猥琐，一个傲娇……哈哈哈。

（4）曾经开的花

13年，确实足以忘记太多的人和事。

更何况，我的这13年，总不甘寂寞的跳荡着。

新的故事进来，清洗着旧的记忆。

最终能记得的，一定是那些最神奇的瞬间。

13年的对比，老去的不只是我的容颜，还有我的文风。

我现在写文章的语气，跟13年前的中二文青，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我，贱起来总是让人牙痒痒的。

认识广辉之后，首先被他折服的地方，应该是他的诗。

他的新诗写的超级好，超级有天赋。

我特别喜欢他的新诗，抄走了不少首。

现在也不知道收在哪里了，也许日记本里还有几篇吧。

他在科大bbs里的名字是zimu，我记得是他有一次到我南区的宿舍玩，拿我的电脑起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因为我的名字是muzi李嘛。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

哈哈哈。

那个时代，还是bbs横行的时代。

同学们各种校内资讯，都是习惯从bbs获取的。

我也刷了十来年的bbs。

留下了很多很多足迹。

当时最著名的bbs有水木清华，还有什么三角地、什么池，科大的bbs叫瀚海星云。

瀚海大约是沙漠的意思吧。

现在，bbs已经衰落了，科大bbs貌似也要关闭了。

连苟延残喘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bbs主账号是本名，还有一个副账号，是仙道彰，来自于《灌篮高手》。

发了不少小说和诗。

我很喜欢读广辉的诗。

比我写的风骚。

我这人自来熟，他们宿舍又都是我助教的学生，一来二去，收收作业，教教习题课，大家就都熟悉了。

吃喝就是食堂了，玩乐也都是学习。

比较有印象的几次事，还是有一年的正月十五吧，那天我跟广辉、宝儿他们一路走一路走，走到三孝口人行天桥上，向长江路东边看去。

所有的大厦顶端都在放烟花。

特别漂亮，特别有想象力。

在夜空里开了一场酒神狂欢的盛宴。

帅到了极致。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场烟花。

现在，那个天桥已经拆掉了，遗址就在科教书店那个四岔路口。

还有一年的寒假，大约也就是大年初三、四的样子吧，广辉回到合肥，非要拉我出去玩。

我们两个，去了大雪之后的紫蓬山。

上山的时候，各种美啦美啦。

雪后一座空荡荡的山，真棒！

下山的时候，跑错了方向……

一路雪化之后的泥泞。

我们那可怜的鞋啊。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紫蓬山。

仅那一次。

所以留下了很深刻的，也是唯一的印象。

入山之后未化的雪，未完工的大佛。

广辉在认识我也就一个来月的时候，突然转了专业。

他还是喜欢商业、经济一类的专业，按部就班做个翻译人才，不适合他跳荡的性格。

他跟我说的那天，是在教室靠门的最后一个座位上。

我那时的心情，大约是有些惋惜吧。

以后不能讲习题课给他听了。

他跟女友是高中同学。

两个人在大学里分分合合，很多次。

很多很多次。

很多很多很多次。

每次分手之后，他都很烂的心情，跑来烦我。

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去火车站接他。

接到宿舍之后，他开始洗澡，开始哭……

哭的眼泪，都够洗澡了。

他得有多委屈。

还有一次，他跑来我宿舍，一脸不爽。

我知道，他又分了……

跟同一个女友……

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那天，我正好在bbs上看到一篇文章。

给他看了。

我们计算机专业，有一个叫赵溟昕的师弟。

天津人。

进大学不久就查出骨肉瘤。

之后，休学，治疗。

腿没保住。

截肢了。

当时学校募捐，我还捐款了。

但看到是骨肉瘤，心就凉了半截。

没想到，在截肢之后，休学一年后，他居然回到了学校，继续求学。

他回来的时候，我真的为这个从未谋面的小师弟，感觉到骄傲。

而在那之后，时间又过去8个月，他再次因为病情恶化，而离开了他热爱的校园和专业。

他没能挺过这场病。

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我让广辉看了他的新闻。

生命中，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

我们要多幸运，才能拥有我们现在已经有的一切。

除了珍惜，我们别无所能。

“终有一天我要将自己燃烧／但是在燃烧前我想看看山顶的风景／纵然我的登临只是徒劳／但登临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 溟昕《想看山顶的风景》

好好珍惜你自己，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

人生，只有一次。

（5）淡淡的微笑

只能是感谢当年的自己，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我并不是时时刻刻记日记。

小学记了一两年，后来烧了。

初中记了十来篇，找不到了。

高中一年记一次，称之为年记。

本科也是。

而且记在纸上，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当时大约是太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了吧。

到了研究生阶段，却突然有了天天记日记的习惯。

记了好几本。

工作来了安中医，就断了。

断断续续记了几篇，也不全。

2010年去了北京，一个人没事做，又重新开始记日记。

之后，就基本坚持到现在了。

回头翻翻日记，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因为有些事，翻了之后，你还能想起来，有些事，你居然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日记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吧。

然后一边看，一边感慨，自己的记忆力，这几年怎么就衰退成这样了啊。

三年多起码一百多天的相伴，最后脑子里剩下的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点。

记得研二那次演讲比赛，决赛的时候在东区行政楼西报告厅。

广辉是去了的。

我在演讲的最后，是加上了一段岳飞满江红的。

最后是拿了一个二等奖。

奖品是一个芜湖铁画迎客松，不太大的，桌面放的玻璃框。

我随手给了广辉。

宝儿是一个很有存在感的人，他神奇的傲娇，我始终会记得。

记得在科大东区四牌楼下的聊天和等待。

还有就是上自习看书吧。

没有故事性。

抱歉。

平时就是看书。

那些故事，都被岁月给吞掉了。……

你们也应该更能体会，我为什么要抓紧时间，把这些人、这些事记录下来。

因为真的害怕，他们就从我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了。

宝儿英语是超好的。后来我的博士论文和平时发表的论文，英文部分是都经过他的修改的。

傲娇归傲娇，对我是很好的。

广辉离开合肥的那天，我拍了很多照片。

他把平时装零钱的蓝色塑料小杯子送给了我，我一直保存至今。

但是我们在那之前，没有拍照片的条件——所以，也没有留下更早的合影了。

没错，没有拍照片的条件——没有相机，没有拍照功能的手机。

我小时候就没留下几张照片。

我们那个时代的孩子，都这样……

那是一个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

之后的几年，他偶尔来合肥一趟，出差，或者参加同学聚会。

会来看看我。

我去北京的时候，他和他的女友、后来终于终于终于变成了他的老婆大人，一起跟我游玩了后海，还在那里吃了一顿露天的饭，一瓶啤酒，一盘爆羊肚，一盘味道很奇葩的毛豆米。

他们俩分分合合很多年，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后来添了娃。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该你的，就是你的。

不用犹豫，不要彷徨。

最近是不是又添了一个娃？哈哈。

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看他最近的照片，快变成油腻大叔了吧。

嘿嘿。

我那几年送了他几幅字，他都裱起来了。

我最近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却一直没再给他写。

他后来有一段时间玩收藏，把皖南、苏北各地跑了个遍。

他是一个很神奇的人，随心所欲在这世间游玩。

他跑过的地方，应该比我多一倍吧。

我跑过50座城。

他跑遍天南海北。

他毕业之后，终于在辗转中，进入了他心仪已久的宝洁公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不久，又离开了。

后来一直在赚钱，做什么就不清楚了，反正那些经济类的东西，我是一窍不通。

反正我一直觉得，他的主业是文化和收藏吧。

宝儿后来就消失了。

毕业之后再也没见到过。

一如去了美国之后的李肖岩。

不知道那个傲娇的可爱小孩，如今过得啥样。

广辉一直是一个极有艺术感和审美细胞的人，他玩的比较多的应该是汉代画像石。

他似乎比我更适合搞历史和考古。

他也是那么博学的人，宇宙时空、哲学艺术，都是张口就来，吹得我一阵春风。

这样的朋友，应该是我一直最心仪的。

神一样的知识面，洒脱的风一样的性格，还有一种温暖，藏在他猥琐的笑容背后。

更多的故事，已经不在我的脑海里了。

这半年，脑子里被洗掉了很多东西。

每个人的脑容量都是有限的，心理能量更是如此。

我们给不了更多人温暖，也留不住更多的记忆。

希望吧，希望我们的回忆里都是微笑，没有泪水，一滴都没有。

无意中翻到一篇中学毕业时写的文字，中二了点，放在这篇最后：

“明天你是否还

记得曾经同学的我

回忆中学里的快乐时光

怀念那些曾经的老师

谈起老师们的一些趣事

明天你是否还

在意别人看你的目光

考虑拒绝人的最佳方式

思索人生所有的意义

抱怨考试中的半点失误

明天你是否还

常看中学的毕业照

会想中学里的一点小事

翻开毕业留念的像集

认得中间的每个同学

明天你是否还

拥有一份纯真的感觉

胸怀凌云的壮志

微笑即使面对落寞

无悔所有的你的选择”

别人的喧闹是别人的。

我只在这一刻，无悲无喜，没有想象中的眼泪，只有一缕淡淡的微笑。

即使所有的故事都忘记了，只要提起广辉和宝儿，便只剩下微笑了。

这，便是朋友吧！！！

（6）偶然相逢

那时我们太年轻，不知道离别的分量。

如今略有些明白了，却已经错过了好多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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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