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无声清

#新郎不是我#

雾霾是天空的底色。

天空之上，零散地飘着几片稀薄的白云，风将它们越吹越远，也越打越薄，怎么也无法再凝到一块儿去。

二胖仰起头皱了一会儿眉头，又低下头叹息了一声。

“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她”是指他的前女友。

一个多月前，前女友突然给他打了电话。两年了，他们已经断联两年了。

这两年，他们谁也没有联系过谁，微信上也没有前女友的痕迹，彼此的生活再也没有了交集。他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之时，心慌了起来，手也抖了起来。

他没想到前女友是来通知结婚消息的。电话这边的他卡住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那边的她声泪俱下，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通话结束之前，前女友与他约好了过来送请柬的时间和地点。

在挂完电话后，他愣了几秒，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就哭成个傻子。

他忘不了前女友在电话里的哽咽，忘不了那句“等不了你了，我要嫁人了”。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前女友把婚礼邀请函送给他的那天也是阴天，天空由雾霾打底，飘着几朵怎么也聚不拢的白云。前女友穿着一袭白裙就来了，她还是那么喜欢白色。她说，白色代表纯粹与真挚。

而他身着一套潮服，努力咧嘴微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随性又自然。他说，那或许是他的演技高峰。

他没有说巅峰，因为巅峰还在后头。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他拿出这些年做公务员的职业素养说上了几句祝福，接着把身上携带的银行卡里所有的钱都包成份子钱送给了前女友。

“多少钱？”

我真好奇，这个吃货除了吃以外，还会重金把钱花到哪里。

“近一万。”

“你是不是可以销卡了？”

他苦笑了一声：“确实，无所谓了。”

那天，他几乎是身无分文地走回家的。

在一般人手机，微信和支付宝都会绑几张卡的年代，他居然只绑一张卡。也不知道说他是重视保护隐私呢，还是偏执强迫症呢？

几天前，他去参加了前女友的婚礼。阳光好得都不像秋天，“天朗气清”就是用来形容当天的天气的吧。

他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别人婚礼，也被别人的幸福激起心中的种种期盼。但从来没有一次婚礼会那样直接地扎破他的幸福，只有昏暗的灯光能让他感到安全。

婚礼那天，不出意外，他看着他曾心心念念要娶的女子的手被交到别的男人手里，看着他们互相亲吻，亲人报团，老父落泪，还有跟他毫无关系的欢笑声……

被敬酒的时候，他拿出了演技巅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笑的，甚至连新郎的那句“谢谢你”也没让他感到刺耳，只是跟风似地飘过。他的尊严让他撑了两个小时，连酒都没有多喝。

他说，他必须镇定。所以，他只是在回去后又哭成个傻子。

怪不得，他瘦了。

在女人面前，他从来不哭，他只做“复盘”。

他说，当初是为她而努力奋斗的，她是他最强的动力，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把他拥有的一切都交给她保管。

他说，他一直不懂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他专注奋斗的过程中走散了，明明是为了两个人的共同未来。离开的时候，她沉默到他忘了她最初的笑容。

他说，直到在婚礼上看到那个男人牵起她的手说起那些誓词，他才发现，当初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没有看到她的需要和努力。他们流泪回顾过往的对视让他心痛到无法呼吸，却还是隐忍不发。

他说，他现在终于达到了当初设定的奋斗目标，却丢失了动力来源。现在有这些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给谁花了。现在到以后，他再也无法拥有她了。

他说，分开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想去找她，电话页打开很多次，一次也没有打过去。甚至有几次都走到她住所附近了，却从来没有勇气爬楼敲过门。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过他，他其实好希望能和她偶遇。

他说，有时候他也会设想，或许哪天她会回来找他。他既放不下自尊心，不承认自己放不下，又默默地准备着，等待着。两年了，他再也没有喜欢过谁，更别提爱了。

我笑他：“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他自嘲：“所以我胖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不知道她真的在等他。

尽管这明明是他期待的，可却常常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迈开那一步去找她了。

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谈恋爱了，至少现在回顾过去，他没法不怀疑自己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好像是很努力，可是为之努力奋斗的对象没有了。失去了动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说，想到以后他的工资卡就要交到一个他现在想象不出的女人手里，他就哭笑不得。至少现在到未知的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自我麻痹了。

梦醒了，虽然它也碎了。

但，不再自我麻痹或许也是她最后送给他的礼物。

这一次，他至少看清楚最重要的人和事是什么了。下一次再为了什么努力之时，就不会忘记守护最重要的动力来源了。

那几片云还在零散地漂浮着，凉薄而淡漠，不知道在等风来还是念叨着风的结束。

忧伤……

墨无声清：

努力不总是对的，如果失去了比目标更远的方向，失去最重要的动力来源，岂不是得不偿失？